人生道路的曲折,固然是一种不幸,然而对一个勇者来说,或许恰恰是一种必须,一种激励。
72年冬天没有下过一场大雪。我们排的工作是麦场,其中包括:脱粒、灌袋、筛选粮种、归垛、装车、拉运、、、、、、。在73年春节过后,回家探亲的知青陆续地返回了农场。4月初作业排的职工,忙着烧荒、选豆种。机械排的职工忙着检修农具,一切都在为春播做准备。
我从家回来的第二天 早上,天气格外晴朗,老排长张海仁敲着宿舍的窗子喊:“上工了,今天到1号地烧荒。”我们听见后立刻拿起工具三一群,俩一伙的往1号地走去。刚来到地头听见吕连长跟老排长说:“这块地就是王八壳,遇到旱情什么都不长,别地方草能长2尺高这连半尺都长不上,看样子今年又够呛了。”我们听后仔细一看果然如此。1号地是个高岗地形,连着冬天没有下雪,自然条件的影响大面积干旱,山头上,满是手指粗的裂缝,在阳光的直射下显得干涸和荒凉,斜坡处明显觉得渴声一片,扒开龟裂的土地发现有一点点草芽,这些草芽欲哭无泪,等着人们去救治。为了拯救这块旱情严重的土地,经连领导研究,利用1号地距离连队最近的优势,及时启动抗旱应急响应,最大限度的减少旱情影响和损失,要求全连职工利用业余时间每人200担水,战胜旱灾保证丰收。
大会结束后,第一天没什么动静,只有几个人往地里挑水,大多数人都认为用人工挑水是领导突发奇想,一担水要走1里多路,什么时候才能满足干裂土地的需求呢?我同样有这种想法。几天以后,连里的水车也上阵了,挑水的人员也增加了不少,我也是出于任务的协迫只好硬着头皮去挑水。
中午,阳光充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还没有挑出连队就浑身是汗了,担到地里要歇好几次,这时感觉肩头又痛又痒,一天刚挑三趟肩就不敢放扁担了,明显感到肩上的担子像山一样重,脚步缓慢而沉重。虽然几十年过去了,那些画面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第二天早上起来,肩膀又红又肿,只有一碰到扁担就跟针扎一样,连续二天都不能挑水,挑水同扛麻袋完全是两回事,用力的落脚点是不一样的,别说挑水,就是挑空桶都不行,那几天的思想斗争是最激烈的。
那个年代的我们心里很无助,但是只要是党的一声令,刀山火海也要上。每个人都在承受着不同的疼痛,心里自然充满了苦涩,即孤独又无奈,在用语言无法计量的思想斗争后,自己还是选择了继续挑下去。
我们排里有一个职工叫陈少先,人非常能干。他身高1.80米左右,寛肩阔背,黑黑的方脸上棱角分明,两只大手像小簸箕一样,160斤的粮袋他可以两只胳膊同时夹起,一气走出几十米,不气不喘。遇到困难是个宁折不弯的汗子,大家都很佩服他。他见我挑水的样子跟我说:“你把肩膀看做敌人,要你死我活的对它,越疼越压,三天就没事了,不信你就试一试。”我非常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肩膀就一点不疼,我强忍着委屈和辛酸咬牙挣扎着一路走着,正如开花的竹子一样,饱含着眼泪。
每天都这样坚持着,从三趟增加至五趟,晚上天空拉下黑色的帷幕,繁星在默默地眨着眼睛,因为是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已经看不清人影了才一瘸一拐地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宿舍,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常常等不及擦洗脸上的汗水,等不及抖落身上的泥巴,只想着快点在炕上躺下。可想而知,那段日子的无奈和不能释怀。
过了一个多星期,连里的四轮拉着水罐从早到晚奔波在1号地和连队的土路上,人工担水的也越来越多,学校的学生也利用课余时间两人抬一桶水,这时地里从早到晚从没间断过挑水的人。银色的月光下,天际的大幕中,重现着人们摇摆不定的身影,到处人头攒动,全连的男女老少遍布了1号地和土路上农业学大寨的场面彻底打响了。这是其它连队绝无仅有的历史画面。
虽然肩膀还是丝丝的有些疼,但是却阻挡不了我的决心,我深深体会到只要自己不倒,没有谁能让你趴下,坚强的信念在全身蔓延。渐渐地脸上也泛起了笑容。时间过得好快呀,我每天都问在地里给大家计数的万财,我还剩多少挑了?真想做第一个完成任务的人。
时间一长,我也能担着水往地里小跑了,从走路不稳到加快速度,最后都能和老职工一样挑着担子跑起来了,直到最后完成多少自己也记不清了,直至连队开会宣布会战结束。看到地里被浇过的土地裂缝已渐渐湿润弥合,心里充满了战胜自己的自豪。春天的气息是那样的浓厚,处处体现生命的迹象。有了这次心路历程,在以后的工作中没有吃不了的苦,练就了一身独有的自强不息的北大荒气质。几天后我下班路过1号地,看见大地已彻底改变了颜色,绿茸茸的小草已覆盖整个山坡,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大地的辽阔是大自然中不可多得的美丽景色对此我更深深认识到对待困难、挫折的承受力与超越力及对自己潜在能力的自信大概就是生命的张力。人生许多时候都要经历磨难,都要做出牺牲,在那段时期最最难忘的每一年都有脱一层皮的感觉,深刻领悟到,没有经历过挫折和困苦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我们的青春岁月始终与汗水相伴与泪水相连,然而这一切又是我们的财富,是我们青春岁月的历练。坚定了我们对困难坚韧不拔的勇气和百折不挠的意志。这一切已成为我一生中闪光的回忆。
人生是一本永远写不完的书,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
2013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