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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我和冯师傅的一面之交

已有 783 次阅读2014-1-3 09:57

                          我和冯师傅的一面之交
        作者:张彦秋    
  冯师傅姓冯名占山,是我们工程连食堂的炊事员。因为幼年得过天花,脸上落下疤痕,许多人背后管它叫冯麻子。冯师傅论个头是很高的,恐怕要有一米七十五以上。只是因为腰有毛病,直不起身板,平时总是佝偻着腰,加上人长得消瘦,所以看上去比实际身高要矮。我们下乡时节,他已经接近五十岁,属于我们的长辈。我们大多数知青都尊敬他,总是喊他冯师傅。按他的资历和水平,现在都被称为“大厨”,那时却只是个普通的炊事员。据冯师傅自己讲,他年轻时在黑河开过饭馆,由于手艺好,人品也好,所以生意非常红火。当时在那一带很有名气,树大招风,就有一些地痞、无赖和伪满警察总来吃“白食”,冯师傅敢怒不敢言。后来实在受不了这些混混的敲诈勒索,不得已来到了嫩江。解放后经人介绍到了红五月农场,就是现在的五十三团,在我们连当炊事员直到如今。他的厨艺在当时的农场和后来的兵团时期,在我们团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对此,我是深信不疑的。因为我们有幸吃过冯师傅做的饭菜,看见过冯师傅给我们炸过麻花。那是我初次看到搓麻花,非常好奇,特别感兴趣。又想偷师学艺,所以看得特别认真,至今还记得冯师傅搓麻花的一招一式。冯师傅把和好的面放到涂了一层豆油的面案上,切成半寸宽的长条,像抻面一样拽成一尺多长。然后顺势放到面板上,两手按住两头,麻溜的一手前、一手后的搓动着面团。边搓,边向两边拉,直到面团变成匀溜的细长条,上足了“劲儿”。再把两端对齐、轻轻一捏提离面板,上了劲的面团就自己旋成螺旋状,像一根儿绳子悬在你眼前。紧接着继续搓,继续上劲,拉长。搓到够长时,再折成等分的三股,面团就像变戏法似的自己在面板上拧成了麻花。放到油锅里炸熟,一根根金灿灿、油汪汪、甜腻腻、香喷喷的麻花就出炉了。最叫绝的是冯师傅炸的麻花趁热吃时香酥,凉了吃时松脆,放时间长了也不坏,绝对是一款美点。回哈之后,我曾“照葫芦画瓢”东施效颦,为女儿炸过麻花,虽然山寨的不十分成功,却也聊以自慰。
  冯师傅还有一道拿手好菜就是“猪头焖子”,具体做法我也不甚详细。只知道要把猪头放到火上燎去残毛,外皮烤成焦黄色,为的是除去土腥味。刮洗干净,加好作料煮熟、放凉,将猪头去骨、改刀。然后摆放到铺在盆子里边的屉布上,加入浓稠的原汁、和盆口基本平齐时,马上搅拌均匀、再用屉布包严实,勒紧。还要在上边压上些许重物,放置一宿,让它自然凝结、成型,“猪头焖子”就做成了。那形式有点象我们北方做的皮冻,却比皮冻多了头肉,比皮冻好吃。吃的时候把“猪头焖子”切成大薄片,摆到盘里,颤颤巍巍,头肉红白分明,间杂着像皮冻一样凝固的琥珀色汁液,煞是好看。口感、观感、质感都堪称一绝,用今天的标准评价,绝对是色、香、味、型俱全的美味佳肴。
  当然,炸麻花,吃猪头焖子只有在逢年过节,或是聚餐时才能一饱口福,平时冯师傅是不轻易露这门手艺的。平时,我们经常吃到冯师傅的拿手菜就是“汆白肉”。“汆白肉”属于汤菜,我们兵团战士称之为“革命的汤”的汤菜,但确实是“革命的汤”里边最鲜美、最可口、最富营养、最令我们难忘的汤菜。“汆白肉”论做法很简单,就是把煮好的五花三层的猪肉切成薄片,将酸菜切成细丝儿,锅里加水、烧开,兑入老汤。调好咸淡口,待水再度翻滚时先加入肉片、再下酸菜丝儿。酸菜变色就得停火,“汆白肉”就做好了。冯师傅说:“汆白肉就讲究刀工、火候和老汤,做不好,就是一锅刷锅水。因此肉片要薄,酸菜要细,汆白肉的肉要煮成九成熟。欠火硬,过火囊;老汤少了寡淡,多了油腻;酸菜汆不到时候发艮、皮条,大劲儿就不脆生了”。这或许就是经验、技术和诀窍吧。冯师傅做的“汆白肉”虽说也是一锅汤。但白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肉味鲜美、酸菜脆爽、汤味适口。确实有滋有味,是我们当时最爱喝,也常常能喝得到的汤。每逢食堂卖“汆白肉”,大家赶紧去排队,唯恐去晚了买不到、喝不上。唯独让大伙不满的是:那汤太开胃助消化,吃饭时虽然极力多吃,可是还不到下一顿饭口的时候,不争气的肚子就咕咕作响起来,让我们饿得难受。
  冯师傅高超的厨艺让大家赞不绝口,而发生在冯师傅身上一件糗事也让我们津津乐道,一直当做笑谈。那是在嘎仙洞伐木那年过春节,年夜饭是吃饺子。因为食堂人手少,还要做菜,忙不过来。就让食堂负责和馅、和面,然后发给大家,自由组合,分别去包,包好了拿到食堂去煮。有手快麻利的,包好饺子煮好了。一吃,结果一下吐了出来,饺子馅一股怪味,甜得恶苦,根本不能吃。有人端着饺子馅到食堂去问个明白,冯师傅这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错事。原来冯师傅寻思过年了,得让大家美美的吃一顿饺子,为了好吃,他又在灶台旁随手抓了一大把味素放到已经和好的肉馅里,结果“误把冯京作马凉”,抓错了地方,把一大把糖精放到肉馅里。得知真相,大家哭笑不得:
  “老冯头,你真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呀!”有人笑骂。
  “冯师傅,高,实在是高!”有人嘲讽。
  “冯师傅,你这饺子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吃,难得呀难得!”有人调侃。
  大家七嘴八舌,挤兑和揶揄着冯师傅。冯师傅本来就一副好脾气,这时更是不温不火,任凭大家发泄,既不解释也不辩白,只嘿嘿讪笑着。由于是无心之失,大家从没真正怪罪过冯师傅。只把这件事当做笑谈,也给我们留下这段难得的回忆。
  我对冯师傅印象深刻,除了大家都熟知的这些事情之外,更主要是源自一件和我有关的事情。一次,我患了重感冒。高烧让我头晕鼻塞,四肢乏力,忽冷忽热,折腾的我起不了床。那天早晨,大家已经去上班。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难受的要命。就听见隔窗有人边敲窗户边喊我的名字,我掀开被子,抬起头,欠起身,就看见冯师傅正站在我们宿舍窗下。把端着的一个大碗放到窗台上,对我说:“这是我给你做的病号饭,快趁热吃了吧。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两三顿不吃饭哪。”再看那盛着满满一大碗热乎乎的细面条,油汪汪的漂着葱花和细细的白菜丝儿,面条上还卧着两个白嫩嫩的荷包蛋,香气扑鼻。我心头一热,连声向冯师傅道谢。冯师傅说:“唉,谢啥,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你们小青年也不容易啊!”说完,猫猫着腰,缓缓的往食堂方向走去。看着冯师傅佝偻的背影,蹒跚的脚步,我心中充满不可言喻的感激之情。这或许只能算一件小事,但它让我感受到关爱和体贴,同情与安抚,让我心存感激与感动。我和冯师傅的这“一面之交”就这样永远定格在我心里,固化在脑海中,终生难忘。
  而今,冯师傅已经作古,但,他的音容笑貌却常常在我的脑海里闪回,在我眼前浮现。我怀念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做的饭菜好吃,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送过亲手做的病号饭。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一个“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的好人,是一个“善待他人,不求回报”的好人。这样的人虽然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但却值得我们敬重、景仰与爱戴。值得我们永远怀念与追忆。
                    二〇一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初稿于北海
                    二〇一三年十二月三十日修改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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