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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是无罪的!”
对于袁迪宝来说,快乐的时光也伴随着阴影。毕竟,他已为人夫。面对真诚纯情的丹妮老师,袁迪宝心中如负千钧。他终于鼓起勇气,把自己已婚的事实如实告诉丹妮。丹妮的痛苦可想而知。这位中法混血女郎,有着法国女人的浪漫与多情,也有着中国传统女人的忠贞而痴情。“爱是无罪的!”丹妮说。丹妮当然希望这份爱有一个美满的结果。她希望袁迪宝跟她随她父母一起去法国。但现实是无奈的。袁迪宝既与黄秀雪有婚在先,就不忍心弃之于后。更有,袁迪宝的母亲害怕骨肉分离,坚决反对他漂洋过海去法国。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1955年,全国院校合并。袁迪宝所在的卫生系被合并到位于四川成都的华西医科大学。分别的时光终于到了。丹妮剪下一缕金发,脱下一枚戒指,交给袁迪宝。可是袁迪宝一介穷书生,并无一物回赠。这一别,就是半个多世纪!
3、 半个世纪尘与土
袁迪宝随学校搬到四川成都继续上学后,丹妮也于1956年4月随父母回到法国。两个相爱的人眼看渐行渐远,相逢无期了。可是有情人自是心有灵犀,心曲相通。他们书信频繁鸿雁传情。
开始丹妮的信是寄到华西医科大学的。袁迪宝毕业工作后,丹妮每月必有一两封信寄到他的工作单位厦门市防疫站(即现市疾控中心)。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后来袁迪宝让丹妮把信寄到鸡山1号他姐姐袁德昭家。这些用英文写的信,连同丹妮的一缕金发,一枚戒指都由袁迪宝姐姐代为收藏。可惜的是,文革中,姐姐怕引出麻烦,将这些信与头发一并烧毁了。唯有那枚戒指得以保存下来。
袁迪宝的三儿媳欧阳鹭英告诉记者,我公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1958年出生的,我先生最小,是1961年出生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是我国最困难时期,国内物质贫乏。丹妮得知即从法国寄来奶粉和小孩衣物等。我公公也给她寄过孩子的照片。丹妮明知道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还给心爱人的孩子寄奶粉,这是多深的爱呀!袁迪宝允诺说要每个月攒钱,30年后去法国看丹妮。
文革开始后,袁迪宝全家被下放,他工作的地址都变了,丹妮给他写的信全都被退了回去。后来,有朋友告诉丹妮,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再给袁迪宝写信了,不然会害了他,不知什么原因袁迪宝给丹妮邮的信也被退了回来。袁迪宝只有寄情于杭州山水。每次到杭州出差,袁迪宝必到他和丹妮曾经走过的地方静坐沉思,到丹妮曾经在杭州的家,灯芯巷29号(现已毁)徘徊张望。
4、耄耋之年重续情缘
时隔数十年,这段感情早已深埋于袁迪宝心中。本来他以为只能带进棺材了。但是,是什么再度开启了他们的缘份之门?
欧阳鹭英说,我公公很老实本分,我婆婆会持家,但也不是一个会浪漫的人。婆婆在世时,我经常看到他们一个织毛衣,一个看报纸,不说什么话。他们像那个年代大多数夫妻一样,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但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当年,收到丹妮的东西,我公公只对我婆婆说,是他法国的老师给他寄的,我的婆婆和她的孩子从来都不知道丹妮这个人,更不知道我公公曾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1994年,婆婆去世后,我们曾想给公公找个老伴,他的朋友也劝他找一个,但他一直没找。今年春节袁迪宝的外甥(其姐之子)杨先生到袁迪宝三儿子家来给袁迪宝拜年(袁迪宝现与三儿子住)。大家笑谈袁迪宝在妻子黄秀雪去逝后衣着变得随便了。不想杨先生不以为意地说:“舅舅年轻时是个大帅哥,还差点娶了一个外国人呢。”一听之下,大家大为吃惊。因为在此之前,家里没有任何人听说过类似的话。袁迪宝的三儿媳欧阳更是穷追猛问。杨先生接着说:“这个外国人就是你公公在杭州读大学的外文老师,他们的信件全部由我妈妈保管,还有一枚金戒指和一缕金色头发,信件有一大摞呢……”
这几句话别的人听了也就算了。可是欧阳听了却非常激动。晚上,她走到袁迪宝的房间,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否曾经和一个外国老师有过恋情?袁迪宝淡淡一笑,陷入回忆之中。一段尘封五十年的异国恋情才浮出水面。
“为什么不再写信给丹妮,以前你怕妈妈伤心,现在她都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欧阳鹭英鼓励袁迪宝重拾旧情。
其实不需要三儿媳这番扇情。埋藏于袁迪宝心中半个世纪的这段恋情,袁迪宝又何尝不牵心动肺,朝思暮想呢?
老人开始行动了。他首先想通过法国领事馆打听丹妮的下落。可是厦门没有法国领事馆,这样做可行性不大,再说他也等不及。还是写信吧。袁迪宝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写了内容相同的五封信,分别寄到他熟悉的地址,收信人是丹妮或她的家人。
从此每天按时开信箱就成了袁迪宝最重要的事情。奇迹终于发生。2010年5月1日,袁迪宝照常打开信箱,一封来自法国的信跃然眼前。“该不会死吧?”袁迪宝一边嘴里喃喃低语,一边双手颤颤巍巍的撕下封口。三张薄薄的信纸夹着一张彩色照片。袁迪宝端详着照片上的人,再看看那熟悉的笔迹,不禁老泪纵横,把信紧紧贴在心口上:“感谢上帝啊!……”
令人吃惊的是,丹妮的信是用繁体中文写的。密密麻麻的三页信纸,娟秀的字迹,流利的行文,一点也不象出自于一个83岁的法国老太太之手。
“我以为那是幻觉,先坐下一会儿,静静地想,我这辈子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又不知该向谁要求解释,”丹妮的激动与喜悦溢于字里行间。信中丹妮叙述了自己这五十多年的经历。1956年丹妮随父母回到法国后,在里昂一家公司做了17年秘书。因为非常热爱教书,丹妮同时在里昂攻读博士学位。1973年10月丹妮接受里昂第三大学之聘,在中文系当中文老师。直到1992年退休。丹妮一直和父母住在外公留下的一幢房子里。父母先后去逝后她就独自住在这幢房子里了。从信中看,丹妮似乎终生未婚,也没有儿女。
也许,我们无法武断地说丹妮的终生未婚是为了对袁迪宝的爱情的坚守。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袁迪宝却是事实。丹妮有一个叫毕诺的学中文的学生,曾到厦门大学深造中文。丹妮把袁迪宝的地址抄给她,叫她方便时去打听一下袁迪宝的情况,但嘱咐她不要乱敲人家的门。毕诺回去跟丹妮报告说是有一家姓袁的人家。丹妮只要知道她曾经所爱的人还在那里,平静地生活着,她也满足欣慰了。
其实毕诺找到那户姓袁的人家并不是袁迪宝一家,而可能是袁迪宝姐姐袁德昭一家。因为袁迪宝给丹妮的通讯地址,是袁德昭鸡山路1号的地址。那天袁迪宝老人不无遗憾地告诉我们。
丹妮这封信同样让袁迪宝老人激动万分。他吻着丹妮来自法国里昂的信,热泪盈眶,认为是一个奇迹。他端详着丹妮寄来的照片,感觉她依然是那么优雅美丽,只是比年轻时多了份从容淡定。
敬爱的丹妮:接到你的信我激昂万分,以为这是一个奇观……我倒在床上,求上帝给我启发,最后想到了,50多年前上帝叫我来认识你,是要我来爱你的。告别50多年后,再让我们相见也是要我来爱你的……
亲爱的迪宝:你的来信收到不少天了,不及时回信的原因很简略,我重复不停地看,一遍一遍地看,就怕忘了主要的某件旧事,信难以释手,而且想得许多良多……两年来,因为常生病,我开始收拾货色了,特殊是书信和照片。你给我的,我都保留到今天。
心爱的丹妮:《one daywhenwewereyoung》是我最爱听最爱唱的歌,告别50年每唱这首歌,惦念杭州时美妙的时间,幸福感充斥我心。但唱着唱着总会发生心碎、肠断、泪欲流的感觉。我要你来厦与我同住的起因是因为我当初生涯很幸福,我不能让你孤单一人住在外面。
“最后我郑重告诉你,我唯一的愿望就是邀你来厦一游或长住。你告诉过我鼓浪屿很美,是你随父母回国时在轮船上看到的。”袁迪宝老人用颤抖的手给丹妮回信。急切希望与丹妮能在美丽的鼓浪屿再续前缘,缘定此生!
袁迪宝的儿子和媳妇也深深的被这份爱情感动着,他们真诚的表示,邀请丹妮老人来厦门住,希望他们在这耄耋之年能够让当年的爱情得到完美的结局。
欧阳鹭英说:今年8月去法国接丹妮,在那里住了两周,她给我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带我去她常去的修道院。原来,她当年放不下这段感情,想回中国找我公公,而修道院的神父劝她,不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她50年是靠祷告和我公公的旧信熬过来的。丹妮说:我一直未嫁,里昂第三大学的学生和同事都不相信我没有人追,可是我跟他们说,我这辈子只有一个人爱过我,他一直住在我心里。1986年和2000年丹妮两次到中国访问,想和我公公见一面,但是没找到他。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丹妮的消息,我公公也以为丹妮早就搬家了,去世了。他后来对丹妮说,我以为离你越来越远,我只能在天上见你了。丹妮说,上帝安排我们今年联系上了,说以我们要珍惜这等了几十年才得到的幸福。
2010年9月18日,厦门高崎机场,袁迪宝捧着55朵玫瑰,他的三个儿子各捧着一束鲜花,在国际达到厅翘首观望。
走向出口的丹妮心境缓和冲动,她一直问陪伴的欧阳:“我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话未落音,两位耄耋白叟便相拥在了一起……
9月21日,他俩走进了厦门市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
9月26日,儿子儿媳们以及孙子们为二老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今天,丹妮还感到像作了一场梦,她说:“我突然又有了一个家!感觉十分异常好!儿子儿媳们都对我无比好!”
欧阳鹭英笑着说:两位老人虽然50多年没见,但再次相见感情依然融洽,他们每天吃完早饭,一起出去散步,总是在一起。有人说他们的感情堪比《山楂树之恋》,我就给他们买了这个碟,可他俩看过都觉得“没什么感人的”、“没什么主题”。的确,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与电影相比他们的感情更经得住时间和空间的考验。
(全文完)
全文内容均由本人根据网络的简单报导,添加了黑龙江广播电视报记者采访欧阳鹭英的文章进行的充实和整理。谢谢大家的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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