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蛐蛐”解馋后的诺言                                                                                        作者/吴星

“蛐蛐，你少喝点，今晚咱还得回去呢！”
“蛐蛐，你喝醉了俺可拖不动你”
赵楼点上的俩女知青，不无关心的嘱咐着蛐蛐。
“喝醉了就不走了…”蛐蛐不管不顾地说。
“不行！俺可不敢走夜道，你以为在城里呢！这里是农村，到处是黑咕隆咚的”
矮个子女知青俏皮地对高个子知青耳语说：
“丽丽，到时你可背着他…”奥，那个高挑秀丽的知青，原来叫丽丽。
丽丽露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深情的瞥了一眼蛐蛐，嘴里却正话反着说：
“谁背他！我还想让他背我呢！”
又是一对暧昧的男女知青。
广阔的天地，留给知青的情感世界，却是局限的，他们（她们）在世外桃源般的知青点上，没有可多地选择心上人的余地，为了打发等待回城的空虚时光，仅在有限的知青里边，饥不择食的寻觅着自己的对像，到头来往往是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仙女。
“倒上倒上，还没喝呢就先说醉了，真没劲。”李长生找来几个喝水的茶缸子暂作酒杯，给愿喝酒的知青都倒上了酒。然后他端起茶缸，站了起来，神情庄重地对大家说：
“来！为了‘断奶’，和贫下中农同吃不同住，干杯！”
“为了早日回城，结束这艰苦的岁月，干杯！”
“干杯！
“干杯！”
一帮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知青，端起酒杯，一举而尽。
陈露听到李长生提起“断奶”两字，感到有些不贴耳，就说：
“断奶，断奶，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就像咱们都是些月孩子，亲娘不管咱一样。”
薛敏也说：“就是啊，长生，谁给你断奶了？”
“哈哈…长生，人家敏子问你吃的谁的奶，快说！”三姐一句不明就里的话，反而说得星子就像喝了一口酸涩的奶，搅得我反胃泛酸。
几口酒下肚，酒壮怂人胆，想不到男人不敢犯浑的话，女人却开张了，而且出自平时老实巴交的薛敏口中。
“俺妈给俺断奶了行吧，现在还没人给俺接上…”长生送给薛敏一句下流话，同时投去一束放电的眼波。
聪慧机敏的陈露，看到我沉着脸不吃不喝，就转移话题说：
“嗨嗨嗨，在座的都是些大姑娘，别把话头往下道上引…”
蛐蛐一个外围人，不好在此掺和，他接着陈露的话说
“咱说得‘断奶’，就是厂里不给咱供应粮食蔬菜和肉大油什么的，原来咱们吃的么？不是白面馒头，也是玉米面和白面蒸得发面卷子。现在吃的么？一挂黑胶皮似的地瓜面窝窝头，吃得我脸都黑了。”
丽丽跟上话说“没吃地瓜面窝窝头，也没见你脸白过。脸丑怪镜子！”
“哈哈…”大家被蛐蛐言过其实的话，都惹笑了。
红旗点上的赵家路说“原来俺们厂里送来的是一桶一桶的猪大油，炸狗屎都好吃，现在吃…”
“嗨嗨嗨，你吃过炸狗屎啊赵子？人家还没吃完饭呢…恶心人。”三姐笑骂了赵家路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说我们经常偷炸馍馍片吃…现在咱们吃的什么油啊？棉籽油！炒出来的菜除了齁咸外，还有一股子土腥味。”
长生也跟着添油加醋地说“今晚上菜为什么香啊？那是人家三姐的肉，不不不…是人家三姐的肉罐头在里头呢！”
“行了行了……”三姐截住大家不切实际的话说“照你们这么说，人家当地农民在这块地儿上，吃了一辈子地瓜面窝窝头，棉籽油炒菜，不也过得挺好吗？这比三年自然灾害时强多了，孬好有吃的。”
挨过饿的星子深有感触地感叹道
“你们饿得还轻啊，当年掺野菜的地瓜面窝窝头都吃不上，我都吃过树皮…”说完星子眼前掠过一道冷冷地目光，星子斜视了一眼薛敏，那道冷飕飕的眼神，来自她蔑视星子的眸子里：“那是你那劳改的爹，疯子的妈导致你受得罪，在这诉什么苦啊？”
不怎么说话的三棒子，颇有哲理的分析说
“不怕天冷，就怕天乍一冷。什么事都有个过程，生活也是一样，咱们刚下乡时，一开始若是和当地农民吃一样饭，喝一样汤，现在早适应了。现在倒好，吃惯了白面玉米馍，就受不了吃地瓜面窝窝头；吃惯了大肉、大油炒的菜，就吃不了棉籽油炒的菜，较大反差大家自然受不了。没什么，过过这艰苦的日子，慢慢就会好了。就像飞机慢慢降落，叫什么？叫软着陆。”
“软着陆个屁！你三梆子不也馋得偷偷买花生米吃啊！还软着陆，我看这么下去，早晚得倒栽葱。”
“哈哈……”
人家三梆子说得很有道理，却让蛐蛐给歪曲了。
天太晚了，已近深夜了，桌面上的菜盆，连汤都叫二傻子用窝窝头沾着吃了，正像他说的，这么好吃的菜，不会给三姐剩下的。
蛐蛐他们男男女女好几个人，红旗点实在不便留宿他们，长生只好歉意地让他们回去了。
蛐蛐喝得已有些醉意，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在丽丽地搀扶下，连连给我们告别
“再，再见了，兄兄弟姊妹，那什，什么，奥老同学，叫，叫上三，三姐，下次到，到我们点上去，我保，保证，一，一定让你们，吃吃上新新鲜的猪肉…”
丽丽拖着蛐蛐说“快走吧，我看你现在沉得像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