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墙是咱东北地区冬天取暖的方式之一。冬天要是烧火墙来,不管外面有多么冷,屋里也会暖洋洋的。要是没有这火墙,那可就遭罪了。
记得那一年冬天,胖子他们排和另外一个排的男知青住在同一间大宿舍里。这间宿舍有南、北两铺大炕,每铺炕上都睡着十六、七个人。宿舍虽然人多,但是大家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也是很热闹的。在两铺炕的中间,砌着一堵半人多高的火墙。火墙的一端是一个烧煤的炉子。有这道火墙,再加上每天都有专人负责烧炕,大家下地回来进到屋里感觉很是暖和。
宿舍有了这火炉子,大家也就方便多了。条件好的的人,买些好吃的东西,用小锅在煤炉上一热一煮,香味飘散到屋里每一个角落,让你尽情享受。
这是一个周日的晚上,白天利用休息日外出的战友们也都早早的上了炕,准备睡觉。在屋子的一端,胖子班里的严班长,还在忙碌着。胖子趴在炕上,看着严班长,问道:“班长,还忙乎啥呦?”严班长操着略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我把白天洗的衣服染一染。”
严班长在洗脸盆里加了大半盆水,拿出一只小纸袋,撕开一角,将纸袋里的染料倒进了盆中,用木棍儿搅匀,然后揭开炉盖,把脸盆放到了煤炉子上。
这炉子好像是在和严班长“过不去”,好半天了脸盆里的水,也没什么动静。严班长几次打开炉子看火,只见那炉中火是“带死不拉活的”。于是严班长就向炉子中加了一大把干豆秸。就在豆秸刚刚冒起烟来的时候,严班长就在豆秸上加上了一铲煤。这一铲煤就把新加的豆秸全部死死地压住了。豆秸间没有了缝隙,再加上底下火烤,上边煤压,豆秸缺氧不能燃烧,就憋起烟来了。炉子里的烟是越来越大,火墙烟道跑不开,就从炉口溢出在屋中飘散。越是这样,严班长也越是着急,看看上边煤,捅捅下边炉箅子,两头的紧忙活。可这炉子就是光冒烟,不起火。
严班长“急中生智”出了宿舍。不多一会儿就回来了,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瓶子,瓶子中装着大半瓶子液体,进屋后他直奔炉子而去。他把炉子上的洗脸盆挪到炉口旁边,回手把那半瓶子液体倒进了炉子,然后又从新把洗脸盆放好。胖子问:“你倒的啥呀?”严班长挤了挤眼睛,小声说:“柴油。”胖子问:“行吗?”,“行,看好吧。”
就在胖子和严班长说话档口,就听到“嗡“的一声非常低沉响声,紧接着就是“哗啦…”的一片砖瓦倒地的声音。屋里瞬时蔓延了刺鼻的柴油、煤和柴禾混合的烟味。没有上炕的人都跑出了宿舍,胖子顺手抓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等到大家打开窗户散尽煤烟,回到宿舍一看。屋子中间的那道火墙已经倒塌了,满地是砖,原来满屋子的烟就是从到他的火枪中冒出来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埋怨严班长瞎咕嘟。 胖子想:可能是严班长刚才倒的那半瓶子柴油惹得祸吧。柴油倒下去,冲开了原来豆秸间的严严的缝隙,流到煤和豆秸下边的炉火上,瞬时间燃烧起来,产生的巨大热量不能迅速排出,就拱塌了火墙。
埋怨归埋怨,大家七手八脚地清理地上的砖头,把它们码放整齐,打扫完毕,熄灭油灯就都上炕睡觉了。今天,严班长的衣服是染不成了。
第二天排长们向连队请示:要求把宿舍的火墙修好。连队里了解了昨晚上发生事情的经过和原因后,对这起险些酿成火灾的事情很是生气。借用《天下无贼》中葛优的一句经典台词:“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结果就是:连队里不给修火墙了。不给修火墙?大家也很生气,于是就用那火墙的新砖在宿舍里墁了地。这也不错,宿舍宽敞了也干净整洁多了。
这一冬,大家就在这没有炉火、没有火墙、只凭借着每天烧一次炕来取暖的宿舍中度过的。早上起来,牙膏、毛巾都冻住了。晚上睡觉时头露在外边,就把自己的皮帽子扣在头上,来抵御冬日里的寒冷。
没有了火墙,没有了火炉,也没有了本来应该是暖洋洋的宿舍。
这一冬,胖子才感觉到了北大荒呀,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