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老吴

杂记 2009-05-09

楼下的老吴，是个合肥人，年纪和我差不多。没事时，我愿意下去和他唠上几句，时间长了，也就成了朋友。老吴在当年也下过乡，也是个知识青年。他下乡的地方是皖南山区，那时他是去插队落户的。谈起那一段往事，他依然记忆犹新：“主要是太饿，队里分的粮食不够吃，分了一年的粮食，不到半年就吃完了”。“我们那时年纪又小，也不懂节约，饭量又大”。老吴笑呵呵地告诉我。“你们军垦好，有工资拿，这个月用完了，下个月又来了。我们不行，就靠家里帮”。老吴的父亲是个老革命，官做的挺大，家里请了两个服务员。我想他们家也应该拿得起。不会让自己小孩吃太多的苦。

    皖南山区，山连山，山套山。很少有大块的平地。老吴告诉我：“我插队的地方野猪多，每年总有野猪伤人的事情发生。有一次，我和两个同学，一起到公社去。到公社去，就一条小道，两旁是山，边上还有一条大河。那时已是秋天，路边的草长得很高。我们正走着，就看到对面山上的草，呼啦啦地乱动。直冲我们这儿过来，我们三个顿时紧张起来。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老吴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也就这么远”。他指着离我们大约有10米左右的矮墙说：“一个黄毛大野猪，足有三百多斤。它就停在路上，盯着我们。好家伙，那个牙，这么长”！老吴用手量了量，我看那样，有20公分长。“我们谁都不敢动，就一会儿的工夫，它呼噜噜地又跑了，边上的那条大河，有二三十米宽，它也不管，就和走平地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们每年都要打野猪，队里发枪，就那种步枪，有两个木匠，枪打得很准，其他人都不着边。有一年，他们打了个大的，就一枪，正中顶门。那野猪，用队里的秤，称半边都称不起”！“那时，队里卖家猪肉，七毛五一斤，野猪肉五毛一斤。有一次，我们几个知青买了三十斤，那都是瘦肉，一点肥肉也没有。一点肥肉也没有啊”！老吴说到这儿，颇为感慨，对于这点，我也是过来人，也深有体会，在那个清贫的时代，有点肥肉吃，是多么奢侈的事呀。“那一天，我负责烧火，从早上十点，烧到晚上八点，大家都围着锅子直转悠，就是烧不烂。那肉就像橡皮似的，一点也咬不动。一直烧到晚上十点，才把它烧烂了。那肉一股土腥味，不怎么好吃”。

    老吴又告诉我：“五八年，大跃进时，山上的人把所有的大树都砍了。说是要烧焦炭，要大炼钢铁用。结果因为没路，木材运不下来，都烂在山里了”。“那都是多少年才长成的大树呵”。老吴很惋惜地感叹道：“我们去的时候，木头已经烂得差不多了，但松树的松油还在，很大很大的松油，我们都去捡来烧火取暖，就一个山头，我们烧了一个冬天还没烧完”。

     老吴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成了一名工农兵的大学生，在他人生的鼎盛时期，当上了一家无线电配件厂的厂长。并适时地娶了一个漂亮的上海知青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