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小事

1978年有两件事印象深刻，第一件事是冬季修河线，其时，知青已走得差不多了，没有充分的劳动力一切都是白扯，新立三队满打满算才二百来职工，就是全员齐上，完成任务也难。

指导员刘长富在请示了场部后，召开了一次全连大会。在会上他表了个态：“凡是参加这次修河线的，一律计件给工资，每立方0.7元，有一方算一方，河线修完，立即兑现。”此言一出，全连轰动。

需修整的河线由连队指定，工作量按人自报，比如说张三自报五方，李四自报十方，皆凭所愿，完得成给钱，完不成扣钱。全连排下来，整修河线的劳动力好像还有些许富余。

我那时已接了刘强的统计，因此丈量、分配、记录都由我来完成，那几天，手里拿了个小本本，忙了个脚打后脑勺。

我记得当时有个原十二连的老职工，（已忘其名）一下子报了很多方，老长的一段，我很怀疑，问他能不能完成？他一口咬定能完，我就分给了他。

过后的几天里，不断有人来找我，报告任务完成。那条整修的河线上，我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那个老职工的地儿，我也看了，只见他拿的那一段有好几个人在忙乎，原来他把家里老婆孩子都动员来了，他自己穿了件秋衣，正满头大汗的抡大镐呢。

大概前后两个多星期，河线全部修完，我那小本本上记满了劳动者的辉煌战果。而后制表，交出纳，发钱。

发钱的那天，连部门口人山人海，乱成一团。人们大声笑骂着、叫喊着，一片过节的欢乐景象。

我记得，当时最多的拿到了一百七十多块钱。而我，忙忙乎乎半个多月，和连务班一样，每人也领到七块钱。

第二件事发生在78年的春夏，那年，三队种的是豆麦茬，总共一万多亩地中约有四五千亩种的是大豆。大豆要进行除草作业，但劳力的缺口太大了，为此，农场特地进口了一批除草剂，队里安排我去地头查看除草剂的使用。我记得，当时机务排的排长姓杨，我去时，除草剂已经运到，是二百公斤的大铁桶。桶的唛头上全部是英文，没有一个中文字。我当时就傻眼了，后来还是营里的一个技术员把翻译的资料拿来，对照ABCD一个个比过去，才算把品种弄明白。

这批除草剂产自美国，共分四个品种，两个是单子叶除草剂，两个是双子叶除草剂。到现在我还能记得一个品种“拉索，”是除单子叶的。按稀释比例配好后，由“东方红”进行喷洒。

这时，大豆地里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我心里有些疑惑，就这么洒一遍能管用吗？

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到了那块地，眼前的大豆地让我惊奇万分，垄台上、苗眼间没有一根杂草，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老苍子伴随着绿叶盎然的豆叶儿，那原来疯长的杂草只留下了枯黄的尸骸，东一滩西一滩的，显得异常难看。

这件事给我的刺激很大。它使我想起了几年前在工副业连大豆地看到的情景，贴地的是杂草，有半人来高的，还是杂草，在杂草中间可怜兮兮的那是大豆！尽管我们在那块地里流了不少汗，出了不少力，尽管那块大豆地也经过了三铲三趟，但杂草却始终不能清除干净。

后来，三队的大豆地仅拿了一遍大草，一人把四五条垄，主要是清除那些和大豆同为双子叶属的老苍子。